80、90年的乡下,物资非常匮乏,要想吃一顿肉,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是特殊日子是鲜少会有的,所以每个能吃上肉的日子,都固定成了节日的“欢庆仪式”般让人翘首以待。
那会的乡下,没有煤气,烧水烧饭大多都是用晒干的稻谷穗杆作为家庭主要燃料。那堆成山包一样的稻谷杆,被拽抽出来扎成一个个火把节子,火柴引燃扔进土灶膛中,那熊熊大火便承载了一个个乡村家庭的一日三餐四季的重任。无论是蔬菜米饭、还是鸡肉排骨,只要有了柴火味,便像加了特别的佐料一样,都能唇齿留香。
有肉的日子,像现在期盼有假一样,上半年几个节日一过,便掐着日子算下半年的假期了。大人把肉买回,用烧火的钳子插在红火的草木灰中间,一直待火钳红通才拿出,然后往猪肉皮上自上往下一“吱唧”,直至每寸猪肉皮焦黄喷香,才用刀细细刮掉皮上的焦黑杂物。清水一洗切块,用盐、酱油、大蒜、姜丝、八角、再加一点自酿的豆酱与糯米酒,吃辣的放点辣椒粉一拌,那已是满屋飘香了。待灶膛肚里的草木灰堆积到多半时,基本上一家的饭菜都弄出来了,火红的草木灰堆压在灶膛里的余热,除了可以煨个红薯和鸡蛋外,大多在中间还会挖个洞埋个小鼎锅,鼎锅里是下一顿的捞米饭,而那调好的生蒸肉,就放在捞米饭的上面,锅盖一盖,再把火红的草木灰往鼎锅四周扒拉捂实。待中午劳作的大人一回家,孩童们争相去灶膛扒开草木灰,小心翼翼的用稻杆把子扫去周边的灰,轻轻的揭开锅盖,深深的吸一下空气中飘荡的香味,大人们笑吟吟的叮嘱:“慢点,不要打掉了”!当一家人围着桌子,喷香的米饭就着每一口糯唧唧流着油的酥烂五花肉时,每一口都感觉吃出了人间值得。
时光飞逝到如今,吃遍天南地北,仍然惦记那口肉。与女儿谈论童年的乐趣,这碗肉也被我一次次印影在她的畅想与期待中。有期待总归是个好事情,哪怕不一定能实现。物质丰富的已经麻痹了我们的神经感器,不再数着日子等待某样食物来感受它属于节日特有的“仪式”,于是我的回忆便成了女儿的希翼,她期待着有那么一天,我带上她,回到生我的地方,吃上一口被妈妈念念不忘的童年舌尖上的美食。我想,或许这也是一种记忆传承吧。对,那应该就是妈妈的味道!
妈妈的味道,不仅饭菜飘香,也存在每个深烙心底的能时刻回想的片段。爸爸那会经常出去开会、一出门就是夜黑才回,妈妈总是把好吃的饭菜留下来等爸爸回家才吃,妈妈常说好吃的东西大家一起吃味道会更香,事实也证实果真如此。所以自孩提记事起,有好吃的等家人到齐一起吃便深深刻在我的血液里。那会隔壁家男主是个厂长,天天杀鸡宰羊的,妈妈却告诉我们: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,就算天天喝粥都是甜的。妈妈会用勤劳而灵巧的双手,变着花样煎个饼、摸点田螺、网几两活蹦乱跳的小鱼来改善我们匮乏的物质生活,以至于我的童年乃至如今,在多数儿时的同伴当中也算比较“富足”的。妈妈,不仅赋予了我的生命、也给予了我创造生活感知生命的能力。
而今,当角色转换为她人的妈妈,我是否也有让女儿回味的专属的妈妈味道呢?童年的那碗草木灰埋着的“生蒸肉”,终有一天,我会让她体验这碗来自妈妈的妈妈给予的美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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